內太空之旅 INCOGNITO.P.XⅥ《獨舞》

2009010910:00

《我的平直時空傳記》-9

內太空之旅 INCOGNITOP.XⅥ《獨舞》

No:L-21【獨舞】

時間:一九八二‧一月二十日

地點:香港‧曼哈頓夜總會

他做夢也沒想到,今天能在香港手握一九八二年「遠東區舞蹈大賽」亞軍獎杯,並取得參加全世界決賽的參賽權。

現正被媒體包圍的何不悔,此刻兀自呆站在曼哈頓夜總會比賽會場,腦海裡翻騰不定的思緒一個接一個……

事情是從去年美國的一個熱門節目——Dance Fever」為籌辦全球舞蹈大賽,首度來台公開甄試的報名會上開始的。

剛從報紙連日刊載的巨幅廣告得到消息的何不悔,就像一個埋首荒山從不知技藝深淺的「初生之犢」乍見「比武擂台」忍不住技癢,想找人比試一番。

興沖沖趕去報名,才知自己少了個女伴,因為人家比的是「雙人舞蹈」。

負責遠東區甄選事宜台灣部分的是希爾頓公關經理梁吳蓓琳。她彷彿早有預感,眼前這名單槍匹馬貿然跑來報名的羞澀大男孩準會有今天似地,立刻丟下手邊繁冗雜務,熱心幫他解決難題。

只是怎麼也沒想到,梁吳蓓琳替他找的舞伴居然是初賽獲得第一名的科班出身女孩顏美鳳。

原來她的男伴受限於當時法令——年齡未達出國門檻。

因此,就算獲勝也無法出國續賽。於是在梁吳蓓琳的蘭心巧手下撮合一宗美事。

只是……塞翁失馬,焉知禍福世間生來註定的往往卻是剛好和現況相反的,所以當時似美景,然未來實難料。

彷彿冥冥中另有天意,否則何以能一個巧合接一個呢?

照說比賽早已在進行中,何不悔的現況根本只有棄權一途。結果卻遇上「貴人」,不但沒讓他退出,反而保送他上壘,直接參加後天準決賽。

而若非有此法令強規,又如何造成今日配對,它日奪魁呢?

所以冥冥中定有股力量,一直在左右人世命運,聚散離合,才能創出如此不可思議的劇情……

以一個不曾跳過雙人舞,全靠現學現賣,無師自通的生手,且僅剩兩個小時演練時間,加上遇上停電在沒有音樂可聽,缺少表演服裝及雙人協調默契、專業經驗等等殊難取勝的條件下,竟然殺出重圍擊敗全國職業級男女高手,獲得台灣區第二名。

若按這次甄選出國代表權只取一名,也就是說至此照理幕已該落,然,上天安排的卻才正要開鑼,於是接著的劇情一百八十度上演……剛剛才宣布獲冠軍的竟當場棄權,由第二名遞補。

原來,男的尚在藝工隊服役,自然無法出國參加下個月在香港舉辦的「遠東區甄賽」角逐全球資格。

就這樣,代表台灣出賽的資格莫名其妙落到何不悔手中,且今天手持獎杯站在這裡。

照理,此刻該是他一生中最榮耀最雀躍的時刻。因他不僅證明了自己的才華已達世界水準,同時也替台灣在國際「舞台」上贏得了露臉機會……然而,他只是愣愣地醒著……總覺有個大洞橫在他的「未來」與「過去」之間,正分秒不停地吞噬他費盡辛苦釀的酸甜苦辣,而空洞化為夢裡總是看不真切的某個身影,像鬼魅般忽來倏去。

一旦少了那分「真切」,眼前的奼紫嫣紅——跫然炯滅。


時間:一九八二‧二月

地點:台北

比賽結束便立刻趕回來的一行三人——何不悔、顏美鳳及梁吳蓓琳甫下飛機,便受到台灣大批媒體記者包圍。

按原議定計劃,當然重點是放在飯店商務宣傳上。然而,這次原本無人看好的冷門玩意「新潮舞蹈」比賽,首度派出的代表居然力克列強,才是今天真正引來群媒競相採訪的原因。

可惜的是,已取得遠東代表權,原可繼續參加下個月在倫敦舉行的全球總決賽,但此時不得不宣布放棄。

問題出在台灣當局的決策系統顢頇上面。當時由於台灣出入境管理法規設限甚苛,除年齡條件,申請出入境各項審查作業緩慢,加上各地區另外嚴加設限。

像此刻到香港還是用「過境停留」名義才取得新加坡轉經香港停留七十二小時的方式完成比賽,所以連大會後續節目、電台表演及各大訪問都無法參加,硬是趕在時限內返台。

近在香港尚且如此,遠在歐美則更加可想而知了。因此,想在下個月取得倫敦簽證,趕赴比賽,就別指望了。

而沒指望的這回竟能捧回一個大獎杯,多數人業已心滿意足,哪還會為此退出世界舞台重扼。

所以,當有天政府必需散盡民脂民膏,艱難地拓展所謂「務實外交」,堂堂一國元首也需藉「過境停留」才能委屈扣門——爭取所謂國際人格,排隊「買票」引頸翹望,欣羨旁人占盡世界舞台燈光,渴望親身試角卻又求告無門時,不知可會憶起當初顢頇,以至痛扼今「晚」(腕)?


當然,今天損失一場世界性舞蹈比賽不算什麼,但是來日損失無數擎國良棟呢?


時間:無情的時間!

地點:天地之大卻不容「有情」人立足的地點!

在舞蹈世界裡,獨舞是一種最高境界。

意空靈淨、可擬神、可化仙、可語花、可禪念。意境端看個人禪那神馳而定。

不一定要旁人能懂。無論境雅或俗、意高或低,箇中之樂,舉世難求!

然而,何不悔的獨舞,卻是為「孤獨」而舞。

就像有些珍惜羽毛的藝人獲得最高成就獎後,反成事業的絆腳石,為此,好幾年接不到一齣好戲可演,而消聲匿跡。

返國後,他決心尋求更深造詣更專業舞藝,卻徘徊在現實與生活的壓力。

「決心」是不悔的,難題是「如何兼顧父母」望子成龍的旨意。

老人家的想法總以為跳舞——玩玩可以。更重要的是找個「正事」做做,就算做工也罷、送報都行。

所以當何不悔的父親「決定」,終止兒子的「遊盪」,安排他到自己海外貿易部門上班被婉拒後,立刻大發雷霆。

從不曾惹老人家氣忿的他雖然不願,但事已至此,唯有告別自己熱愛的世界,向「現實」妥協。

第二天穿上西裝、提起公事包乖乖去找「正事」做。

原來他選擇了獨立,所以不得不拂逆。因他相信至少這點不至於太難被接受,畢竟家裡還有兩個小弟可以繼承父親的衣缽。

當然,私心中最主要還是希望在「正事」之餘尚能兼顧「決心」。

所以,他選擇了一家保險公司,無非僅是可擁有較「自由」的空餘時間。

但這裡卻是「純真」步入社會必經之地,就像大部分生存能力較弱的草食性動物要成兇猛的肉食性動物的「魔鬼訓練營」。

至於在近年來的不景氣中營業額卻獨占鰲頭的所謂「直銷行業」,正是這些兵士出「基地」後分發部隊。

「人性」在這裡被鍛鍊成鋼,「純真」被冶煉成鐵石心腸。

「因為唯有這樣,你才有辦法在這行業裡生根。能在這社會裡立足,你就能在任何環境下生存!」

公司人事部主管對頭一天「錄取」新進人員「職前訓練」的第一堂課,便以這句話作結語。

倘若「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是社會學的封面,則「弱肉強食」的獵食技巧就是裡頭教材了。

為了「既成事實」的現象,人們沒機會思考——「要不要讀它?」「有沒有更好的法則封面?」

只懂一個勁兒用功,深怕落後遭狼吻。而你,不覺得這樣的世界愚蠢到殘忍嗎?

佛祖捨身餵鷹、虎。你卻選擇吃完老虎說聲「謝謝佛祖」!

唸一萬聲「阿彌陀佛」,誰說就能洗掉一身罪惡,往生極樂?

是誰——————主?

何不悔不敢。所以,勉強熬了兩個月後,便夾著尾巴偷溜出這個大門。然而……退出了這扇門也等於是「失敗的人」。

所以,內心的悵惘、慼慴就甭提了。

然而,他不敢進門,卻又不能在外流浪。於是只有選當「邊緣人」——靠勞力吃飯的人。

挑磚、送貨、扛瓦斯筒甚至裝配件的小工……幾乎所有「失敗者」幹的行業都被他做遍了!

當然,胸前繡滿這三個字,也就讓他離「大門」更遠了。舊的,女友不用說,男的就連以前的同窗好友、八拜之交早已全看不見了。

然而,眼前的下場,竟是拜過去「榮耀」所賜。

所以無數午夜夢醒的他總是默默地消化、咀嚼著自己不知何時犯下的錯?

正因為,很多事情不是他能在這個不屬於真心的世界中找得到答案。所以多年下來,他早就習慣不問「為什麼」了。

即如,相戀那一場,走得如此愕然。也不曾想到過要問……為什麼?

「為什麼她會選擇讓他痛苦而自己也不快樂?」

只有虞秋香知道,知道何不悔承受得了她的「選擇」--選擇去愛一個她不愛的人,做一個盡孝的女兒。

這樣的「選擇」,誰能說聲「錯」?所以,何不悔不是因聰明到懂得不去想到底這是誰的錯。而是怕……想了只會更難受。

沒錯!問「命運」為什麼,只是自己找罪受!

然而,世人明知如此偏要問,甚不惜大把大把花錢問……因此,你不覺世人比他還可憐嗎?


時間:一九八四‧十二月

地點:台北

進入「年代舞蹈社」已經一年半了。當然,沒讓家裡任何一個人曉得。為了這點,日子過得很拮据。

因為這裡是全職的舞者工作室,表面上雖有招收一般社會大眾的課程,但主要業務還是在錄製電台及秀場的舞蹈節目。

何不悔是在一個偶然情況下透過團員介紹加入的,沒有人知道他輝煌的「記錄」,所以,一直被人當新生菜鳥般使喚。

當然,也就更沒有讓他伸展拳腳,參加在外演出,而獲得賺錢維持生活的機會。

照班規,以新生的身分,主要工作應該是以學習為主。所以任何一堂課都要參加,也就是說沒有時間限制,「沒限時」就是「沒時限」,二十四小時無限,機動待命。

一般的課程在白天,實習的課表在深夜。因為,正規團員大部分都在外表演到凌晨下秀才能趕回來彩排。

因此,何不悔睡教室地板的日子倒比睡床上的時候多。

「睡」哪裡都沒關係,只不過「吃」可就要了他的命。然而,他依舊沒有因戴過“冠冕”而放棄做學徒。

剛來時,從旁聽、打雜、拖地、拭鏡、跟班、一直到小弟幹起。一天二十四小時倒有二十個小時守在教室裡,有課時跟著上,沒課時自己拉拉筋,肚子餓就渴涼水,混過去。

整團除了老師江志申,論年紀何不悔他排第一。可就是誰也不曾拿正眼瞧過他,除僅有在「用到」他跑腿買東西才會稍微留點客氣。

倒不是大家都沒長眼睛,看不出一個人的實力。要怪只能怪他自己,長這麼大還不明白「人善被人欺」簡單道理,還有不懂「才高只會遭人忌」!

不到一年,原本所缺的學院架式、科班素質,全具備了。

然而,依舊沒派他上場過。有天終於忍不住懷疑是否缺點太多或努力不夠,鼓起勇氣第一次開口問:「為什麼?」

得來的回答卻是:「找不到一個可以和你搭舞的人選。」

當然,老師此話無疑是讚美居多,然而,「藉口」更佔大多數。

因為,盡管當時流行「搭擋配舞」一個歌星固定帶兩個「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舞者,團裡也確實各有固定的組合搭檔配舞。

然而除此,還是有些綜藝節目流行大堆頭的流行熱舞可以安插上場。甚至有時缺人,連阿貓阿狗都曾經捉去充數。

所以,不曾派他上場很顯然不是那個理由可搪塞得過。

然而他卻信了,事實上,大問題往往出在最細小癥節上。這種癥節每個人都可以輕易發現長在「對方」的哪裡。

但對一個天生不會長這種癥節的免疫者來說,打死他都「看不到」,看不到人心如此齷齪。

最初,硬將他留在底線當「撿場」,是因為團裡缺少新手幫忙日常繁冗雜務,在演出前後做服裝整理、道具搬運工作。

可是後來雖有新生進來,團裡卻又因一事將他冰凍……

原來當時國內的舞群並不多,而當紅的團體正是「年代」。因此,公司手頭經常握有三台的綜藝節目(通告)。

製作單位全沖著江老師的名氣,為此經常兩邊撞檔,讓歌星等得很不耐煩。

有天,這事分派給何不悔去負責,從那時起,江老師才發覺何不悔的「好用」,於是很快地便將自己的重擔不時轉移過去。

當然,都算是分內工作屬「義務」的,因此何不悔更沒機會外放演出了。

明知如此白幹活,但卻是他最開心的差使。更將千里馬為「識己」死的拚命性發揮殆盡千里馬拚死為伯樂,而伯樂卻不樂。

因此沒多久,製作單位來的人,嘴邊掛著的居然變成:「何老師呢?」

歌星們一來也知道往哪裡報到。

這倒也就罷了,至少公司不怕製作單位跑人,江志申甚至有點感激老天厚愛,居然派了這麼一位“天使——「天真得要死」來幫他。

可惜壞就壞在某位重量級製作人的「好意」上面。

原是為了感謝何不悔的賣力,才能將眾多超級大牌「管教」的得服服貼貼,配合節目演出他們原不擅長的舞蹈表演。

有天,當著一票人面前該製作對著老師誇學生:「江老師,就算你不在,有何老師在一樣,你現可安啦。」這一晚,江志申居然“安”到睡不著覺。

接著,第二天起何不悔便又開始沒事幹了。直到現在,他還以為是自己失敗,愧咎於懷……

所以,今天眼看時間已經快要到了,翻遍口袋猶是銅板一個的何不悔急得像螞蟻— —熱鍋上的螞蟻。

因為今天是一個新節目開播的日子,必須在十點前將昨天公司交待他去錄製的音樂帶送達。

偏偏車子沒油拋錨,一想到大票人在現場等他的音樂帶「rehearsal」焦急的情況,恨不得穿上披風飛過去。

然而,別說「披風」,身上連坐公車的錢也沒有,他情急之下拔腿就跑— —從板橋到華視,只有親自跑過的人才曉得那有多難過!

等趕到現場,觸及眾多「殺得死恐龍」的目光時,何不悔真巴不得自己是那頭在電影裡絞成碎末的恐龍,這樣也就不用「找地自容」了。

對著團員交相指責,而他只一個勁兒賠不是,心裡懊惱的是— —自己的沒出息,都已老大不小仍窮得連加油錢都擠不出來,要不然今天也不會遲到,更或許也不會失去她了……

下午四點,棚內白晝般燈光盡掩,只剩何不悔一個默默拾揀一地零亂。零亂裡裹著的是遙遠的記憶— —五年前的今天。

聖誕鈴聲猶在耳畔,眼前竟已如許空盪。偌大攝影棚裝不下思念,一個人的渴望全傾流到另一個亙綿時空裡交宕……多年來一直不敢觸碰對虞秋香的思念,今天竟像決了堤的洪水,再也無法阻攔。

他也懶得再攔,就這樣,任憑思念的洪流,帶回到初戀的那一晚。

在決定頒給自己的勳章上刻下:「為了這個名字,我願意烙遍世上所有的苦難。」

而今竟一語成讖。是上天為見證他保有完成任務的決心,抑只是在悼念人間的傻漢,讓他應驗這麼沉重的諾言?

然而,現在何不悔最想知道的答案,卻只是「不知她現在過得好嗎?」

就在民國七十三年蕭瑟如水的聖誕夜晚,一個蹭躑在蒼茫雨霧、遠離萬點塵星的浮橋過客,脊瘠身影,颻越半個地球直闖入另一個人心穹…… 徘徊整夜!


一路從台北不知不覺默默走到華江橋畔的何不悔,直到一聲巨響才驚醒。

抬眼直望,只見昏暗的橋面上,一部摩托車正在翻騰,後輪彷彿還拖著一團黑影,肇事者車燈早已小得看不見。

什麼也沒想,他立刻衝向前察看,才發現當場臥著一名渾身浴血老者。那人雙目半闔,無力地朝他望了一眼便不省人事。

時值夜半,橋面過往車輛快速穿梭,加上細雨無燈黑暗一片,情況相當危險。

當下顧不得自己安危,跨步跳到中央車道硬是攔下一輛計程車將傷者載往醫院。

上了車,何不悔褪下手腕上的錶,第一句還是上車前已不知向司機道過多少遍的「對不起」!

司機在瞄了一眼後說:「幹!沒錢充什麼英雄好漢。」

何不悔依舊誠懇道:「真的真的很對不起連累司機大哥,不過我想這支錶應還可抵過弄髒你車椅換副椅套的錢,拜託請你幫幫忙,先收下好嗎?」

司機沉默半天才回道:「救人是好事,但也要掂掂自己的斤兩嘛!」

何不悔紅著臉:「知道了,謝謝!」

司機續道:「再說到了醫院怎麼辦?有沒有他的證件?或車牌號碼?」

「證件還沒有找,不過傷者車號我記得。」何不悔臨危卻不亂,早已想好可能狀況……包括一身麻煩。

「好!到醫院,我幫你向派出所報案,其它的就看你自己啦!」停了一會又說,「錶,你留著應付醫院吧!」

何不悔好感動:「這怎麼行……」隨後卻想到,也的確有此必要,於是改口道,「不然,我明天再將錢送到府上好嗎?」

「隨便你啦!」司機早已知道跑這一趟自己今晚損失有多大。

然而何不悔卻不曉得救人的醫院這麼苛……盡管頭快磕破,結果還是靠司機湊足保金才救人成功。

隨後等警員通知家屬再跟去問完筆錄,折騰了一晚才放他走。

誰知就在剛踏出警局門口,迎面來了三、四個怒氣沖天的大漢,剎時劈頭就罵動手就打。

等到裡面警員發現衝出來喝阻,何不悔已經鼻歪口斜滿臉污血。

搞了半天,才知是一場天大誤會。

原來,在何不悔做筆錄期間,醫院傷者已經醒來,家屬問他事情經過,錯把恩人當兇手。

因在老翁昏迷前依稀記得撞他的人跑了,而跑的卻是最後他印象中那位少年人。

當場聽完這話,身在道上混的兒子立刻找來醫院的人問。回答的只說:「帶去警局做筆錄了。」

巧的是,何不悔和警員離開前曾和接到醫院通知趕來的老二雙雙照過面。

只是當時傷者還沒醒來,不知被帶走的就是老爸以為肇事逃走的傢伙。現下既知,當然二話不說,立刻帶著兄弟嘍囉殺到派出所。

結果……就是剛才那場鬧劇的經過。

一晚進兩次派出所,當被問及「要不要提出告訴」的時候,何不悔只是笑著搖頭。

「我要告的,沒有一個法院會受理。」他熱熱的心冷冷地想著……

「如此『好事』可不可做?」如果有人這麼問我,我的回答是:「碰上了再做!」反之「沒事別亂做。」

然而,絕多數宗教、哲賢的閥閱裴文永是一幅橫聯批:「多多益善!」實際上卻難砭人心嶙弱,起罔石沉痾。

因為若淪為「邪端」異說的我絕不會為已多辨,因明知不可為仍需為的人,唯一在乎的要揹負對抗一世界的假貌偽善,註定無善可善的命運。

從古至今只有宗教,政權在殘害「異端」。

例如「天體運行」支持者 Bruno、法國民主女先鋒貞德,還有基督耶穌。

然可悲的是操刀的群眾一直受「其」所控。何不悔有資格對天控訴,然而人呢?


— — 對 自 己 負 責 吧!


TO be continue No:L-22【燃燈飛蛾